生命教室(十)

何處不相逢

丹心

在退省中的一個下午,我靜靜地來到思維靜院低座的小堂內,坐在後排左邊的第三張椅子,正想閉目祈禱之際,眼前窗外的一角景色,卻吸引着我,於是我不由自主的縱目向窗外遠眺。有趣極了,眼前小小園色,這時於我看來,卻像個森林,不同層次的大小樹木,自近而遠的草地,兩旁樹幹夾道的小徑,彷似是條延伸的大道,呈現了路的深遠,視線追蹤遠處樹叢隙縫中,還隱約看見藍天碧水,映入眼簾的盡如一幅森林美景名畫。從園子的一角我觀賞到整個大地的美,此刻得悟「一粒金沙一世界」之妙。心底由然讚嘆上主創造化工的美妙,在大地宇宙中,我彷見祂的痕跡,心暗喜道:「主啊!我們何處不相逢?」

視線轉移,細察窗前的大樹,同棵的樹枝,同幹的葉子,即使有着同一形狀,但卻大小不一,顏色深淺也不同,生長位置又各異,每片樹葉都是同根生而又是獨特的一片。不同種類的樹葉又各有奇趣。針松如其名的針針連生,緊密相縫;灑金榕就是在葉片上灑上黃色、紅色、綠色的金沙;許多我不知名的樹木,都向我各展美態。還有這幾週使我注視着的芭蕉葉,由抽芽直绻嫰綠的形態,漸漸張開挺直成翠綠的大葉,繼而長至裂開深綠低垂的葉子,每天都向我展示生機的千變萬化。每棵植物都欣然地在這土地上成長,無論是陽光普照,煙霧迷濛,狂風暴雨,炎夏或隆冬,麗日或陰霾,也無碍它們展示勃然生機。它們感觸我心,頓時我向上主細訴:「主啊!祢的蔭庇無止境,我們何處不相逢?」

每天晚飯後,我總愛到天台上散步,落日餘暉海波映照,晚霞塗抹天際通紅,俯瞰山下萬家燈火,不時有渡輪泊岸,船笛聲為晚景平添熱鬧。此情此景,恰似我的心,在恬靜安寧中蘊藏動的活力。夕陽徐徐在那邊山間隠沒,海面漆黑一片,驀地波面稍現紅光,海上生明月的美景就在這邊瞬間呈現。「我們何處不相逢?是的!白晝與黑夜,祢都相隨不離!」

每晚在天台踱步,我又愛仰望天際,在黑漆漆的天空上,星兒逐一向我眨眼,我留意到每次都是高掛的那顆星星先向我打招呼。久了,它每次的出現,就像好友喜相逢,我總愛跟它說:「Hi!又是你!」無數的小星星都搶着向我回應:「我原在此!只是天空未全黑透,你仍未察覺我們的存在而已!」可真如此,看看近鯉門海峽那邊較黑的天際,我容易看見點點繁星;在另一邊接近港島市區的天空,被矗立群山上樓宇的璀璨華光,及繁榮的霓虹燈沾染,我卻難看見星兒的臉。「主!祢本來就常在左右,可是我被外事外物所煩擾,心未平靜,怎能與你相遇?也許在深暗的幽谷,在燈火闌珊處,在黑夜的盡頭時,我較容易醒覺需要祢,才恍然察覺祢的臨在。」在某個晚上,小星星給我說起「沙灘上足印」的故事,我為之觸動,眼裏泛起淚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