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念兩位修女

大家姐終於走了,八年卧床,神志不清,沒有自己的意志,沒有自己的想望,在這艱難的情況下,相信她心中只有天主,默默的忍受了這痛苦,我覺得她的離去是脫苦海,我更相信她現在已面見面的享見天主。

過去我在粉嶺曾與她共住九年,這九年我看到她的美、看到她對人的愛、看到她的不計較、看到她的犧牲;她口舌密實、從聽不到她講誰的不是;她從沒有空閒,沒有休息,沒有什麼事做不來的。她在寶血兒童村照顧女童更是無微不至,尤其是居住在五號屋的女童。天冷了,女童的腳踭爆裂,她手拿著曼秀雷敦隨村走叫女童搽藥膏,頑皮的女童與她捉迷藏,她沒有嬲,繼續去追她們,一顆媽媽心活現在我眼前。她的工作其之一是教女童烹飪,煮得的美食我們也有份。吃晚飯時,我們會問大家姐,今晚有什麼宵夜吃,晚上散心時她便拿來美食,天冷生炒臘味燸米飯,平時是靚湯、泥鯭粥、杏仁茶,總之是令妳過一個開心共聚的晚上。有時幾個小時我們不見了大家姐,她究竟去了那裡,原來豬媽媽產期到,她去了接生(豬屋是在現今頤樂會院側),小豬長大了,賣得幾多錢便入賬。有一次她給了我一堆賬單,內有買很多包鹽(大包),我問她為什麼買這麼多鹽,吃一年也吃不完,她說這鹽不是用來吃的,而是用作荔枝樹的肥料,明年荔枝樹便壯大,果實多多。她很曉做生意,夏天荔枝熟,多得吃不了,她告訴我們學校的校長可以來粉嶺買一棵荔枝樹,價銀三百元,學校的校長都樂意購買供老師一次過來粉嶺爬樹摘荔枝,老師們也過了難得的愉快假期,每年陳修女又賺了很多個三百元入賬,如是者已很多年。近年,老師又問校長可否再去摘荔枝,惟再沒有這支歌仔唱了。

相識相知六十年—何美言修女

去年今日德貞女子中學高中第八屆畢業同學舉辦一日遊聚會,連旅居外國的同學帶同其另一半也回港參加,全程的安排,少不得何美言,是日主題為“細訴當年情”,我們畢業已五十五載,參加的同學共有三十多人,王彬彬、何美言及我郭韻芝歡歡喜喜的與同學們聚會。

回想昔日與何美言三年高中,一年師範,合共四年同窗,之後以為師範畢業後各散東西,天主沒有將我們分開,一齊在寶血會培靈學校任教(是時培靈學校剛開創),那時工作雖忙,心懷育苗之志,為主園地撒種籽。我們在這四年間,搬入粉嶺租屋同住,真正的同撈同煲,早上齊往堂區參與感恩祭,日間在學校致力於教學工作、改簿、備課和接觸學生,晚上間中與其他同事在大埔墟或石湖墟逛逛宵夜,又快樂過了一天,如是者四年了,是年暑假開始,她告訴我已辭職入修會,此時我也告訴她,我也準備明年入修會,這時我們同心感謝主的恩賜,她驚訝我會入修會,因我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。後來我們在初學院同渡過一年,發願後各自由修會派遣在不同的崗位服務,這時我們分開了,雖是分開,仍互相惦念,互為祝禱。直至粉嶺總部建成遷入,我們又在同一範圍內不同的會院生活,我們在院內相遇,只要一個眼神、一個微笑、輕輕的拍打一下,就知道對方要講什麼。她瞻禮時,我贈她一首詩祝賀,我瞻禮時她送我一封利是,不亦快哉。間中我們也參加同學的午餐聚會(個半月一次),大家閒聊家常,一快事。

我有病時,她隔天就來看我,帶來我吞得下的食物,我也不客氣向她索取我喜歡吃的食物,她常問小蕾我治病的情況(小蕾是陪伴我治療的護守神)。她得病時,我無言以對,沒有向她說鼓勵和安慰的話,因我恐一出聲便哭出來,小蕾又是我詢問她病情進展的人,於是我間中作一首詩問候和支持她安心接受主的恩賜,只有在祈禱中求主賜她安心順命。

最近幾位同學來粉嶺探我,談話內容離不開何美言,大家都說過去與她交往的快樂、她人緣好、衣著總是整整齊、工作認真,這是去年策劃同學們五十五周年聚會時的表現,美言在病中仍熱心參與,那時我們講得興起,哈哈大笑,忽有人問:美言可曾入蓼來,珠淚滴落奉客茶。